8月20日上午,“那些用来作证的时间——《爱与尊严的时刻》分享会”在上海上生新所茑屋书店举办。资深出版人、文学评论家潘凯雄,《上海文学》副主编、批评家来颖燕与《爱与尊严的时刻》的作者行超一起,围绕文学访谈这样一种特殊的文体展开讨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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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书分享会现场
文学访谈是访者与被访者双重角力
《爱与尊严的时刻》是青年评论家、《文艺报》资深记者行超10年间对王蒙、莫言、王安忆、阿来、贾平凹、梁鸿、徐则臣、鲁敏等13位当代文学名家的采访对话集。
在新书分享会现场,行超谈道,自己硕士毕业之后就来到《文艺报》,一直在做文学记者、文学编辑的工作。“今天书里收录的作家,很多都是我以前上学时文学史中的人物,工作之便,里面收录的这些篇章,大部分是某位作家在推出他们比较重要的作品时,我去做的采访工作。”
潘凯雄认为,行超的采访是见功力的。《爱与尊严的时刻》涉及13位作家,大约112部作品,而且一半以上是长篇。为了对受访者有深入的了解,它们都是行超在采访前需要做的功课。“你们换算一下,这个长篇最起码20万字以上,里面还有很长的长篇。王蒙的《这边风景》上下两卷,100多部作品背后是将近千万字数的级别。这是要看瞎眼睛的,熬糊灯的。”
资深出版人、文学评论家潘凯雄
潘凯雄自己也当过记者,业余也写一点东西,他认为,《爱与尊严的时刻》里的有些内容完全可以用自己的话来讲,写成论文,但是用访谈的形式呈现在读者面前,第一给读者的亲和感一定比论文好,第二也更有利于大家了解这个作家的创作。“这虽然是一本访谈集,但是它的学术价值、文化价值、文学价值不输于一般的论文,基本进入了优秀论文的层级。”
来颖燕指出,文学访谈是一种特殊的评论形式,是访者与被访者双重角力,访谈者出招,被访者接招,双方有一种角逐。对于采访者来说,“一方面是要非常熟悉了解这些作家的作品,才可以深入到他们的创作人生之中与他们产生共情力,另一方面要梳理出他们的背景,才可以找到一个敏锐的观察点。这13位作家是在不同的领域、不同的文学创作领域堪称旗帜性的人物,行超的切入点很有意思,每个作家的切入点和出招方式都不同。每做一篇访谈时都换了一身行头在提问。”
采访过程中对作家有一些新的认识
行超访谈的都是知名作家,采访之前,她会自己大量阅读作品和相关文献,对作家有一个相对比较固定印象。她在新书分享会上谈道,访谈和阅读不一样的地方,是你会接近一个活人。
《爱与尊严的时刻》的作者行超
“你会看到他在文字之外、书本之外另外的一面,你会对这个人形成一个立体认识,这也是我之所以出一本访谈集的原因,我希望把人的多面都呈现出来。”
以采访贾平凹为例,行超回忆道:“贾老师喜欢到处搞古物,佛像、石像、木雕,都是旧古的东西,多到大家无法形象的多,我第一次去一个人家里,几乎没有下脚的地,墙上地上到处摆的,你都不敢动,感觉不小心踢翻一个文物不敢赔。”
那个环境中,行超突然理解了,为什么贾平凹的写作里有那种鬼魅、奇绝的气质。“他在那个房间里写作,一定能写出来这样的作品。见到了作家是活的,你能很直观感受到他的审美趣味,整个人生价值包括来路和文学作品为什么呈现给我们是这样子,你会一眼有一个直观感受,可能会填补阅读中的一些空白,一些接触不到的地方。”
采访那天中午聊完之后,贾平凹带大家到他楼下吃泡馍。行超说:“他写那么多书,字那么卖钱,其实生活很简单。每天在楼下很熟的泡馍馆吃泡馍,那个老板都知道他吃什么,他也不改,只要他来了,老板就知道上那个就行。这种访谈会对作家有特别立体、特别生动,刚才提到所谓的现场感,可能就是在这些细节当中。”
潘凯雄也做过访谈,他认为,做一篇访谈比直接写一篇论文要费劲。他谈到自己年轻时候采访作家的往事,“我像行超这么大的时候,看到作家是打怵的,作家千奇百怪的。”他从前特别怵王安忆,“王安忆现在好一点,但是你跟她话不投机,她是不说话的,一脸严肃。她说话语速很快,像扫机关枪一样。一个扫机关枪的突然停了,不发火了,你就傻在这了。而且你跟她说别的话她没有兴趣,非要谈作品、谈创作,而且对路子她才来劲。跟王安忆谈一点事情是有一点紧张的,我现在不怵了,年轻的时候我特别怕王安忆。”
《上海文学》副主编、批评家来颖燕
来颖燕感慨道,采访是一种“双向奔赴”。“你得逗到他那个点上,让他有话可说。你是一个访谈者,对方不单单是一个被访者,你们有一种双向互相激发的关系。”
“其实文学访谈不单单是一个录音过程,什么时候把开始的键按下,暂停的键、结束的键按下,是大有可为的,大有深意在的,特别有意思的情况。”在她看来,无论文学评论还是文学访谈,都是对于风格的一种追求,有特别深刻的一种个人指纹印记在里头。
采写:南都记者 黄茜